三月春华,浮云之下,我们跋涉三百公里,探访悠悠青山与茵茵绿草。穿行于漫山云雾,沉默的庐山向我展示无边绿色王国的沧海一粟;漫步于粼粼水光,广袤的湖泊为我铺开无数蓝空掠影的堪堪一角。
那是真正的山。峰峦在深深浅浅的云雾之中绵延起伏,峭壁之上有浅粉色的杜鹃星罗棋布。杜鹃园的花朵固然繁复明艳,却独独缺少了苍山深处那些执拗、肆意盛放的花朵不食人间烟火的清气,与独立苍山的铮铮傲骨。仿佛每一朵纤弱的花都是世界的中心,世界为我而绽放。偶尔有紫藤萝从林隙中山崖上挂出一树云雾般的浅紫,亦或是粉团蔷薇捧出了一团团锦绣清浅的花朵。有松,有杉,有柏,这些古老的高大乔木层层叠叠地矗立在绵延的山岭之上,构成了以裸子植物为主的温带原始山林,即使是一座广为人知的大山,其中的绝大多数地方至今仍然人迹罕至。而我就从占地四千四百余亩的巨大的植物园中穿过,见证浓缩在这一方土地上的一些族群与一些历史。杜鹃园是人类数千年来栽培改良观赏植物的一个小小引例,珍稀植物是生物界漫长进化历史的遗老,植物园就是一个博物馆乃至一部活的历史,将整个生物进化史的一角囊括其中。而我仿佛正隔着这一幅鲜活的画卷触摸整个时空,哪怕只是厚重历史的一页。
有霞光在青山背后升起,穿过云雾,落在我的眼底。我想,也许我拾取的就只是一缕微弱的光,但我看见的是整个灿烂骄阳。
鄱阳湖是中国的第一大淡水湖。数千年前,它是长江中下游浩瀚湿地的一部分。
而我为掠过天空的精灵而来。
䴙䴘在水中浮潜,池鹭踱着方步悠悠来回。云雀在浅水与青草之间翩然起落,灰胸竹鸡在岸边伸长了脖子觅食。燕子昂首静立在黑色的电线上,成为天幕上一个流线型的剪影。而微微晨曦之中,黑领椋鸟与丝光椋鸟扑棱棱穿过树林,柳莺在枝头跳跃,大山雀独来独往,斑鸠与强脚树莺鸣响交汇成婉转清亮的歌。
湖泊的寿命只有几千年。在几千年的时间里它会数度变迁,盈缺往复。湿地生态系统是地球上最柔美绮丽的生命家园,从沉水、浮水、挺水到湿生、旱生的所有植物,从浮游生物到鸟类、哺乳类,它是一个自成一体色彩缤纷的小小世界,生老病死嬉笑怒骂的生命周期在每一个角落粉墨登场。而湿地像母亲一样,只是静静地环抱着生灵万物,微笑着看她所有的儿女出生成长,繁衍生息。
在无边的大地面前我是如此渺小,就像一只振翼的云雀。
这是仲春三月的远行。我用双脚走过了山与水,走进了大地母亲最柔软的地方。我听见她的歌谣,看见她神秘遥远的微笑。我从每一片草叶每一声清啼中触摸到无处不在的她,无处不在的爱。我想这就是我为何而生。
(2014级弘毅学堂生物班 刘心泉 通讯员 贾洋洋)